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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十月二十四日,中國時報的人間副刊登了一篇龍應台女士所寫的〈親愛的安德烈〉。龍應台是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名字,但我卻從未認真的讀過她的作品,頂多只是偶爾瞥見報紙上的幾篇專欄。但這篇〈親愛的安德烈〉卻讓我對她有了不一樣的見解,龍女士在副刊上的幾句話深深觸動我一直想描述,卻始終搔不到癢處的對親情的疑惑。

他在德國,我在香港。電話上的對話,只能這樣:
  你好嗎?
  好啊。
  學校如何?
  沒問題。
  ……

假期中會面時,他願意將所有的時間給他的朋友,和我對坐於晚餐桌時,卻默默無語,眼睛,盯著手機,手指,忙著傳訊。

我知道他愛我,但是,愛,不等於喜歡,愛,不等於認識。愛,其實是很多不喜歡、不認識、不溝通的藉口。因為有愛,所以正常的溝通彷彿可以不必了。

……

那作兒女的,往往自己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,跟父母無法溝通;雖然心中有愛,但是愛,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沈默裡,好像藏著一個疼痛的傷口,沒有紗布可綁。

這麼多的信件,來自不同的年齡層,我才知道,多少父母和兒女共處一室卻無話可談,他們深愛彼此卻互不相識,他們嚮往接觸卻找不到橋樑,渴望表達卻沒有語言。我們的通信,彷彿黑夜海上的旗語,被其他漂流不安、尋找港灣的船隻看見了。


就是這些文字,我找到了一直以來對親情的疑惑。爸爸和爺爺,兩個互相關心、在乎彼此的人,卻三四十年不曾開口對談。爸爸心中有愛,但他的愛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沈默裡,他的愛開不了口,只能透過行動表示。在金錢上他從不吝嗇,爺爺要到大老遠的和信醫院看病,他也絕對奉陪。但,爸爸不會牽著爺爺的手要他不要緊張,爸爸永遠離爺爺遠遠的,在一旁守護著他。你能說這不孝順、沒有愛嗎?不能,因為這是他們的相處模式,很多父母對長輩表達愛的方式。

所以,《親愛的安德烈》最初是想買給爸爸看的,我試想著或許爸爸看完這本書,會有一些不一樣。但,牛牽到北京還是牛,不愛看書的人怎能改變的了他呢?

這本書買回來至今,我已經讀了整整三次。作家厲害之處就是能夠把你想說的事,用非常寫實傳神的筆觸描述出來,讓你佩服的五體投地。後來,我又買了《孩子你慢慢來》。在看過二十歲的安德烈後,回頭看兩歲的安德烈,那種感覺還真是有趣。原來現在這個有想法,愛聽饒舌歌曲的大男生,小時候也曾跟你我一樣愛聽故事愛探險。龍女士也跟一般的媽媽一樣,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作家、教授。在書裡,我看到的是最純粹的母與子,愛與被愛,溝通與坦白。

分享一段我很喜歡的文字,收錄在〈兩隻老虎跑得慢、跑得慢〉這封信裡。文末,有一位讀者問龍女士,他覺得他的人生很平庸,公司有沒有他都無所謂,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,龍女士這麼回答他:

設想一個跑道上,有人正在跑五千米,有人在拼百米衝刺,也有人在做清晨的散步。那跑五千公尺的人,看見那跑百米的人全身緊張、滿臉通紅,心裡會「顫抖」嗎?不會的,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跑五千米的。

那清晨散步溜狗的人,看見那跑五千米的人氣呼呼地追過來了,他會因而恐懼,覺得自己要被「淘汰」了嗎?不會的,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來散步的。

你真的「平庸」嗎?其實要看你讓自己站在哪一條跑道上。如果你決定做那清晨散步的人,怎麼會有「平庸」的問題呢?會不會你的氣定神閒,你的溫和內斂,你的沈靜謙遜,反而就是你最「傑出」的人格特質呢?


看到龍女士的這段回覆,直覺就是我一直找尋的人生哲理,重重的打在心上,覺得好貼切,好有智慧。有時候看到當初一起長大的朋友,一個個都讀完研究所、出國留學、進入一流的大公司、經常到國外出差,生活精彩又豐富。怎麼我?日子過得平淡無奇,雖有著一份看似安穩待遇不錯的工作,但總覺得人生好像少了點什麼。我一昧的羨慕別人,默默地跟朋友比較生活精彩度,卻忘了自己站在哪一條跑道上。

我不是跑百米衝刺的人,為什麼做為一個清晨散步溜狗的人,要對跑得比你快的人感到緊張和不安呢?為什麼我就不能安安份份做一個氣定神閒的人,反倒老是不甘寂寞地望著身旁快速超越的身影?

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有屬於他的責任和意義,社會上也不能全都是金字塔頂端的菁英份子,還是需要有人會做麵包、修汽車、種稻米、捕魚、烹煮美食、修水電、種花種草、蓋房子、開公車、砌水泥、、、。如果哪天世界只剩科學家、會計師、律師、投資銀行家、醫生、電腦工程師、、、,那麼地球將不再運轉,人生也不再有趣,因為光是解決吃飯問題就夠傷腦筋了。

或許我的工作能力比不上我的那些好朋友,十年後他們有人會成為外商公司的高階主管、大律師、管理顧問、或是自己創業當老闆,但千萬要記住:我擁有更多的自由時間和體驗母親這個角色所帶來的酸甜苦辣。我的一天平均分為三等分,工作、休閒、睡眠各自獨立,互不影響,我可以專心的陪著孩子長大,享受為人母為人妻的快樂。

得與失之間,端看你自己怎麼決定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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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abymic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